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迷幻现实·塔罗·魔术师

  我正在追捕的那个人叫做魔术师。

  

  他涉嫌杀死了四个人,河水镇初中的校长、两个保卫和一个主任。

  

  没有任何证据,房子突然塌了,砸死了他们。

  

  我的同事们将其很快定性为了意外事故,上面可能会因为重大安全事故换掉一批人——但我知道,这是他做的。

  

  魔术师。

  

  从三年前到现在,有共计二十四人死于这样的意外。

  

  他们大部分是建筑承包商,或者是一些行政人员。

  

  我在化为废墟的向现场中找到了一些神秘的粉末,这种粉末在七个月前的一场意外中也出现了。

  

  我试图把我的发现报告给上司,但他看上去对真相毫无兴趣——一如既往。

  

  所以终结这些犯罪,杀戮,暴行的重担便落在了我一个人的头上。

  

  我的朋友告诉我,这种粉末可以在短时间内发出巨大热量,足以熔断钢筋。

  

  我想这就是魔术师的作案手法,他先找到承重墙,然后在墙上用某些装置打一个洞,把混合粉末注入进去,等到合适的时机来引爆。

  

  但现场没有任何的引爆装置的残留,这就是我为什么称呼他为魔术师。

  

  我追查到了粉末的来源,那是一家地下的化学小作坊,专门生产一些不是那么安全的染料。

  

  我到那里的时候,里面已经没有人了。

  

  染坊的正中间摆着一炉香,四根长短不一的香火正在缓缓燃烧。

  

  烟气上浮,我瞧见那些盘旋着的烟,在空中组成了一连串的文字。

  

  “别再追查了,女同志。”

  

  “你在这里?”

  

  我拿出配枪,戒备地环顾着四周,静悄悄的,什么也没有。

  

  “我知道你做了什么,你最好束手就擒,为你的罪行付出代价。”

  

  烟气好像被什么东西划过,变得纷乱,很快,一行新的字便通过烟气形成。

  

  “你没有证据。”

  

  “我当然有。”我说道,“你在现场留下的粉末,那些已经被拿去送检了。”

  

  “不然你以为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。”

  

  “就你一个人。”

  

  “我的支援很快就会过来。”我咬了咬牙,他看出来了。

  

  一根绳索陡然出现在半空。

  

  我抬头,却发现那根绳索无依无靠,居然是悬停在半空。

  

  更多的绳子垂了下来,就像是榕树的根须,我举着枪,不停地看着四周,心中满是压力。

  

  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,如铁箍一般。

  

  我当即想用膝盖去撞击他的身体,然而被挡住了。

  

  我看见了他的脸。

  

  他比我想象中的要苍老很多,但他的身手却比任何一个年轻人都要好。

  

  “魔术师……”我咬着牙,死死地盯着他的脸。

  

  “魔术师?这是你给我起的名字吗?”他的声音干燥、沙哑,就像是一块砂纸。

  

  “我不是什么魔术师。”他说着,然后放开了我的手。

  

  我立刻拿着枪对准了他的头。

  

  在这个距离下,我不可能失手。

  

  但很快我就发现了不对劲,手中的金属块的重量不对。

  

  我侧过枪看了看,里面的弹匣不知何时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
  

  “我以前跟着师傅学过变戏法,我很擅长这个。”

  

  他看着我,慢条斯理地说着。

  

 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灰色袍子,两只手都隐藏在过长的袖子下。

  

  背着光线,我看见了绳索之间紧密连接的细线——我毫不怀疑,每一根细线的背后都连着爆炸物。

  

  “你想抗法吗!”

  

  “我不想。”

  

  他看着我,眼神里透露出些许的悲哀出来。

  

  “你只有一个人,对不对。”

  

  “不,我还有……”

  

  “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话,那件事已经被定性为意外事故,不会有人跟你来的。”

  

  “你怎么知道的!”我脱口而出,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。

  

  “因为我了解他们,我了解他们每一个人。”

  

  他这么说道,他的一只手从袖管里伸了出来,那是一只苍老,干瘪,满是伤痕,甚至看上去有些可怕的手,手枪的弹匣就在他的掌心。

  

  “在哪里?”

  

  他这么问我。

  

  然后他收紧了双拳。

  

  我盯着他的手。

  

  “我十九年前就已经不变戏法了。”

  

  “我当了一个建筑工人,有人需要我,国家需要我,我造房子,造学校,造工厂……”

  

  “这可比变戏法有意义多啦,不是吗?”

  

  他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微笑,仿佛是在回忆当时的美好。

  

  “在右拳,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?”

  

  “你为什么不问问他们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?”

  

  他看着我,然后要松开自己的手。

  

  “现在在左手手背——你说的他们是?”

  

  他翻转过自己的右拳——

  

  “镇上的刘老师失踪了四天,你以为是谁做的?”

  

  “左手袖子,刘老师?”

  

  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。

  

  “刘剑,他是个好老师,好同志……”

  

  “那个黄光复,串通承包商扣下上面用来造新教学楼的拨款,建筑材料以次充好,强度、面积没一个达标的。”

  

  “刘剑发现了,去找黄光复对峙的时候被杀了。”

  

  “脑袋上开了个这么大的血窟窿,脑子都流出来了一点。”

  

  “他们把他的脑袋用胶带赌上,然后装了个麻袋,筑进了地里。”

  

  “你们管过?”

  

 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,绝望、痛苦、嘲讽。

  

  “你……说的是真的?”

  

  我有些动摇了。

  

  “但,不,就算你说的是真的,你也没有动用私刑的权利!”

  

  “只要我不犯错,不被抓到,就没有人会知道,不是吗?”

  

  他说着,摩挲着自己的双手。

  

  “只要不让司法系统颜面扫地,不触及到一些核心秘密……一切都会只是意外。”

  

  “所以只有像你这样的愣头青会找到这里。”

  

  魔术师继续说道。

  

  “现在在你的……脖子后面。你没有证据……”

  

  “我当然有……刘老师的尸体还在那里,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”

  

  “你……”

  

  我咬了咬牙,我不能让他走——尽管他似乎在执行正义,但我无法相信他。

  

  万一他失控了,万一他产生了误判,万一他被人误导了,每一种可能都将会带来巨大的灾难。

  

  他是个魔术师。

  

  “听我一句劝,女同志,回去吧。”

  

  “如果我拒绝呢?你会杀了我?”

  

  我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,说道。

  

  “不,警察同志——我说过,我不会做一些损害司法系统颜面的事情。”

  

  他叹了口气。

  

  “你显然不想听我说话。”

  

  “如果你放过我,我今后会拼尽一切抓住你的。”

  

  我咬着牙说着。

  

  他古怪地看了我一眼,那个眼神里混杂着感激、怜悯、蔑视或者是一些痛苦……我不知道。

  

  “我明白了。”

  

  他这么说道。

  

  他重新拿出了弹匣,轻轻地放在了地上。

  

  “如果你要抓住我,凭你现在的本事可不够。”

  

  袖子轻轻一抖,一本用草绳扎着的书籍掉在了弹匣之上。

  

  “一个月后,新海市,那里我会表演最难、最大的一次戏法。”

  

  “那个戏法叫做偷天换日——我希望你能够准备好。”

  

  “你要做什么?!”

  

  我的心中冒出许多不安的念头,新海,那是全国最大的、最繁华的城市和港口。

  

  “有人用命去建设,有人用命去毁灭——警察同志,你的正义全靠你了。”

  

  他这么说道,随后他一招手,所有绳索上系着的钢丝在一瞬间被扯动,预料中的爆炸并没有发生,反而是烟雾弥漫。

  

  我呛着,从地上捡起了弹匣,在三秒内检查并装填上了枪械,但烟雾之中已经没有任何的影子。

  

  只剩下了我自己。

  

  和那本书。

  

  我将它捡了起来。

  

  这是一本叫做“藏诀”的书。

  

  一本教人变戏法的书。

  

  ——

  

  “我们至今都没理解新海市日偏食的成因,很多人把它视为不祥之兆——但事实上,随着不少涉黑、贪污的高官落马,我们的新海市即将翻开了新的篇章。”——《新海日报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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